肘子的序要钱
叫肘子写序，是七月份的事情，然后我看看表，国庆七十周年大阅兵就是十二个小时后的事情了，我再回去确认了一下聊天记录，他说没问题的那一刻，事件是在7月28日的21：36，到现在他还在推辞交稿。
我想揍他。
肘子跟我一样是个文学爱好者，我们俩对于书籍文学爱的深沉，而他在早年是萌芽杂志老熟客，基本上那段时间每期都有他的小说，我一直都很羡慕，也很敬佩她，因为在我看来，他比我强。
后来在文章里我经常写到自己怎么佩服肘子，肘子装作没看见我的文章
中午的时候他跟着女朋友一起吃饭，我坐到他俩对面当一个极为刺眼的电灯泡，肘子见了我不以为然。
“你什么时候联系出版社？”肘子一边把鸭肉往嘴里送一边问我，我跟他一样点的是食堂里的卤水鸭，记起食堂阿姨在窗口另一侧打起鸭肉的时候，一路颤抖，掉了不少东西，最后只剩下三四块进了我的碟子，猜就知道这鸭肉货真价实，而且还挺珍贵。
我回答他：“我得写策划案给编辑，而且我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高中生，写得再好也得看名气，这些东西要是没有，就是瞎扯淡。”我说完夹了一块进嘴里，脸跟着就拉下来，只能说阿姨的手抖是天生的，只要当了食堂阿姨就会得手抖的病，这跟菜品优劣无关。
他鄙夷地看着我，然后对着他女朋友继续刚才的话题：“我跟你说，你要多读书，不读书就完了。”
我跟了一句：“最近我才知道，不读书的人真的很可怕。”
“我跟你说，我现在问她四大名著的作者她都不一定讲的全。”说完，肘子望向她。
她愣了愣，然后气愤地道：“四大名著嘛，我告诉你，《三国演义》的作者——”然后就不说话了。
我和肘子相视而笑，她半天憋出一句：“施耐庵！”
“你可放屁去吧。”肘子不耐烦的说道，“吃饭！”他女朋友噘嘴，跟着低下头嚼菜，不说话了。
“你那书，就别想着赚钱了，出了也是个孙子，没人看你的，能卖完就不错了。”
其实我甚至没想着能出，这几天我寻遍了各种资料，已经差不多把出版业这一块的各种渠道摸透了，苦于那句“出版业是最信息不对等的产业”，光查资料我就已经虚脱，只知道在这座山脚下其实埋了很多尸体。
我时常跟肘子讲：“我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要死的，而是那个能成的？”
肘子不回答，低头玩手机。
我继续跟他说：“这几天我真的太累了，很多事情都很紧迫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取舍，而且很多事情对我来说都很重要。”
肘子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，肘子也没有什么有益的答复，想到这我只能叹气。
我不高兴，拿七月份约好的序来压他：“你快点把那东西写了，我好做汇总目录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序！”我用自己的停顿强调。
肘子测过脸用他那双缝一样的眼睛看着我，“我告诉你，我他妈写了两篇全删了，改了改删了删就是不满意，你别逼我了。”
“我可没逼你，我告诉你随便来的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，由着你的性子结果你还给我等了两个月。”我也瞪大眼睛盯着他，好像要像他证明自己的眼睛是他的几倍大。
“你滚开，别吵，我现在写不了。”
“你快点。”
“滚！老子不写了！”他低头继续玩手机，我忍着火在一旁站着，看着他没有要继续聊的意思，用力转过脸去，离开了他的座位。
我说我想放弃了，只是感觉很多事情太艰难，我告诉肘子说母亲劝我不要想，老师劝我不要想，其他同学也劝我不要继续，就连我在出版社工作的近亲也劝我放弃，我很累了，我要给打倒了。
“你找你伯伯了？”
我愣了一下，点点头。
“我们不是约好了靠自己的实力取胜吗？”
“你明白这事情有多难吗？你在这里跟我哔哔赖赖，你什么都不懂。”
他装作听不见，别过脸不说话，我在心里暗骂一句“真是恨死你了。”之后再也没跟他说过出版的事情
之后我在也没有跟其他人提及出版的事情，因为我选择放弃，用理智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倔强以及不甘，把自己贬成一个废物，好让自己安心的做好本分的事情，然后告诉所有的人梦想就是狗屎。
肘子看在眼里，却还是报之以沉默。
在离大阅兵还剩下八小时的时候，突然有一份文档从微信发给了我，我打开一看，是肘子。
他告诉我这是序。
我点开，看到第一句。
“五仔写了书，我一直很羡慕他，因为我没有他一半的毅力去写完一本书，这份执着让我倍加羡慕。”
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，然后我看了看手边的萌芽杂志，虽然在上面已经没有了肘子的文章，但这终究是我投不中的地方。
他的序最后一句：“五仔是个勇于把别人不能说的话说出来的人，听听吧，这是属于他的声音。”
到最后还有序言的落款，可眼睛前如同起了一层雾一样，根本看不清，搞了半天我才知道发生了一件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，我的眼里蓄起了泪水。
在眼前的朦胧之中，我打字告诉他：“这序得加一个赠字，要不然我得给钱。”
他没多久回了个话：“我不加，我就是要钱，别说你没有，等你出版就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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